劉十九事務所

 

    小靜慢慢睜開了雙眼，發現自己在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她的身上插著各種管子，她

 

的頭部接著兩條像電極的東西，她身處的環境相當狹窄，就像膠囊一樣，她從「膠囊」

 

裡望出去，一片都是她沒見過的機器。

 

 

     （不用跑出去看自己有沒有點錯篇，你看的是找死遊戲沒錯！）

 

 

    這時膠囊外的綠燈閃了一下，膠囊的殼瞬間打開，她爬了下床，突然腳癱軟了下來，

 

那種感覺就像好久沒有用這雙腳走路了一樣。

 

 

    「小靜，你醒了啊！」

 

 

    她抬起頭，有個高大的男人和另一個成熟的女人站在她面前，她覺得他們的臉，既

 

熟悉又陌生，她問道：「你們是誰？」

 

 

 

    「小靜，我好失望喔，你居然連我都忘了。」那女人說：「我是小蕙啊，小蕙！」

 

    「小蕙！」她微微吃了一驚，再看看那個男人，依稀可以看到「大偉」的影子。

 

    「可是，你們怎麼變得……」她的話還沒說完，有個女人就衝過來抱住了她。

 

 

 

    「小靜，你醒啦，終於醒啦！」

 

    「小如？」她有點不確定地叫出她的名字。

 

 

     她再看一看旁邊，那些人她似乎應該認識，德宇？阿雅？范范？還有……看

 

她一臉吃驚的樣子，小蕙忍不住笑著說：「你應該還沒見過自己的樣子吧！」

 

    她接過小蕙的鏡子，看著鏡中的自己，她不再是個小女孩，她已經是個成熟的女人了

 

。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好像作了一個很長的夢……」

 

    「作了一個玩遊戲玩到死人的遊戲？」大偉的臉上浮現一抹青少年的調皮微笑：「

 

我也是！」

 

    「先不談這個，我們去迎接另一個人吧！」

 

 

 

 

     小如和小蕙拉著她，跑到一個「膠囊」旁邊，一個男人靜靜在裡面沉睡，大偉按

 

了一個鈕，打開了膠囊，她望著男人熟睡的臉龐，輕輕喚了他的名字：「夏宇！」

 

 

 

    「他是怎麼了？」小靜問。

 

    「他在沉睡，沉睡了好久好久。」小蕙回答。

 

 

    「要怎樣他才會醒過來？」

 

    大偉回答：「傳說中，有種方法可以讓受到詛咒的人從睡夢中醒過來。」

 

 

 

    小靜遲疑了一下，有點不太確定：「難道我要親他？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大偉毫不遲疑地說：「難道你要讓他永遠沉睡？」

 

 

    小靜沒有辦法，輕輕坐在男人的床邊，低下頭，讓自己的唇貼上他的唇。男人的手

 

似乎動了一下，小靜抓住了他的手，喊著他：「夏宇，拜託你快醒過來！」

 

 

    男人慢慢睜開了眼，看到一個女人被刺眼的光芒包圍……

 

    「魔咒解除了！」

 

 

    全文完（喂！不要擅自結局）

 

 

 

    那是我醒來之前發生的事。

 

 

 

 

     ※※※    ※※※    ※※※

 

 

    我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個自稱所長的人在台上講著，這裡是一間私人醫療機構，但

 

我不清楚為什麼會在這裡。

 

 

    「各位在這裡的期間，我們提供最完善的設備，所以不但沒有肌肉萎縮，身體機能也

 

維持得非常良好……」

 

 

    「為什麼他說得一副我們好像待了好久的樣子。」小靜問我。

 

    大偉幫我回答了：「的確是很久了，史上最久的夢，幾乎作了快12年。」

 

 

 

    12年了，我們也從青少年變成了大人。

 

 

    「還有很多要向大家解釋，但在那之前，有一群很想見你們的人……」所長說到一

 

半，會議室的門猛然被打開。

 

 

    大家都回過頭，一看到那些臉，都顧不了秩序衝了過去。

 

 

 

 

    「爸、媽！」「爺爺、奶奶！」「小黑、小白、球球！」

 

    「你這個傢伙都死到哪裡去了，害我少了一個死黨！」

 

 

 

     我和爸媽相擁而泣，老爸的白頭髮似乎一夜之間多了不少。小靜的全家人幾乎都來

 

了，她一個個擁抱，直到最後一個男人，她叫道：「振弦舅公，你也來啦！」

 

    那個灰髮的長者說：「當然要來啦，這可是個大日子。」

 

 

 

 

    小靜還是一臉疑惑：「可是我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還是不懂嗎？」我對小靜說：「那不是夢，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小靜遲疑了一下，問：「如果那是真的，那為什麼我還在這裡？我們不是輸了遊

 

戲嗎？」

 

 

    大偉跑來湊熱鬧，大偉很高，幾乎高了我一個頭，他拍拍我的背：「多虧了夏宇，

 

他在最後反將了惡靈一軍，實在太妙了。」

 

 

 

    「你少胡說了，我只是按著計畫走而已，按著清揚早已設定好的計畫。」我對大偉

 

說：「不過這樣看來，你也搞清楚清揚的妙計了吧，我在『死前』才想通了所有一切。」

 

 

 

    「有什麼好不懂的，當我還能再一次醒過來，我就全部想明白了。」

 

    「少得意！」小蕙用手肘撞了他的肚子：「大部分還是所長跟你說的吧！」

 

 

    「你們可以稍微說明一下嗎？」小靜似乎有些不高興。

 

 

 

 

 

    「這個遊戲打從一開始就存在一個陷阱，一個幾乎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的陷阱。」我

 

說：「這個遊戲的規則是這樣的，只有戰到最後一兵一卒才能結束遊戲，我們被字面的

 

意思所迷惑了。」

 

 

 

    大偉接著說：「其實仔細想想就會發現這條規則的不合理之處。」

 

    「哪裡不合理？」

 

 

 

    我說：「如果這是一個普通的遊戲當然很合理，但你想想這遊戲是誰做的，他的

 

目的又是什麼？」

 

     小靜回答：「清揚為了救我們所有人擺脫惡靈才做的。」

 

 

 

    小蕙搶著說：「如果這遊戲規則正如字面上的那樣，那清揚做出的遊戲並不是可以

 

救一個人，而是會殺掉其他24個人！」

 

 

 

 

    「24個人？」我跟小靜同時大吃一驚。

 

    小蕙攤攤手：「這等等再聽所長說吧。講到這裡你應該知道了吧，遊戲的規則是『

 

只有一個人會存留到最後』，而最後的那個人……」

 

 

 

    「他將永遠被困在遊戲裡！」我們同時說出了答案。

 

    「這是找死遊戲，『只有找死，才能活命』明白嗎？」

 

 

 

 

 

     由於我還是有些許的疑問，我們都慢慢聽著所長解釋。

 

     在十多年前的那一天，二中發生了一起慘案，很多人被殺，而警方發現，有二十五

 

個人陷入了昏迷，醫生都研判那二十五人都再也醒不過來了，但家屬不肯放棄，最後有

 

個醫療機構收容了我們的軀體，他們自然也發現了那款遊戲。

 

 

    「遊戲被保護著，我們無法修改，但是可以觀看。」所長說：「我們的研究員，甚至

 

是你們的家人，十二年來時時都在關注你們。我必須說清揚是個天才，他一定寫出了某

 

種程式，可以將你們的意識化為資訊進入電腦。」

 

 

     這時振弦的舅公站了起來，說：「所長，你這種說法只會害孩子們越想越迷糊，還

 

是我來解釋吧。」

 

 

 

 

 

     他站上了台，說：「孩子們，不！或許不能稱你們為孩子了，總之，你們的靈魂

 

是怎樣進入了遊戲裡，說實在我們一直搞不清楚，除非清揚復活，不然這可能會是永遠

 

的謎團吧，即使科學這麼昌明，還是有很多無法解釋的事。

 

 

 

    我就從你們進入遊戲開始吧。我和一些人談過，你們顯然有了某些概念，你們覺得

 

清揚是這遊戲裡的「神」，我必須說，他並不是神，如果他那麼神通廣大，應該就可以

 

直接把惡靈困在電玩裡，不用讓你們進行如此激烈的遊戲。

 

 

 

    清揚是一個程式設計師，他不能直接叫電腦說，你幫我煮一餐飯。但是他或許可以

 

想出某種運算法，可以讓機器幫他煮出一桌大餐。我說得這麼多，其實是要解釋一件事，

 

清揚可以制定「規則」，而規則是具有力量的，但如果違反規則，他什麼也做不到。

 

 

 

 

    我們來做一個有趣的聯想：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遙遠的國家，叫電玩國，電玩國裡有一個國王，國王叫做張

 

清揚，電玩國裡的國民都很想有一天可以出國去玩，於是國王下了一條法令：

 

 

    你們二十五個居民必須遵守遊戲規則，直到剩下最後一個人，才有機會出國。

 

    違反遊戲規則者將遭到斬首。」

 

 

 

 

     我實在不知道講這故事有什麼意義，但我知道是在暗指我們。而這條法令的潛規

 

則是，最後一個人將會被永遠被囚禁。這個計劃幾乎可以說是完美，因為不管怎樣，惡

 

靈一定待到最後，只有一個美中不足的地方，必須犧牲一個人跟惡靈一起毀滅。

 

 

 

     小靜的舅公繼續說了：「我想大家都已經知道潛規則是什麼，但是居民們並不知

 

道。那些以為自己被淘汰的居民很失望的在一旁，以為自己會被終身囚禁，他們不知道

 

其實遊戲結束，大家都可以出國了。

 

 

 

     國王對自己的法令很得意，他覺得這條法令太完美了。

 

 

 

     不過這看似天衣無縫的計畫卻出了一點紕漏，有人開始『無視遊戲規則』攻擊其他

 

居民，國王必須依照法令，將他們斬首。斬首的人別說出國去玩了，人都死了連要囚禁

 

也沒用了。

 

 

     國王自己的好朋友也要違反規則了，他知道要是好朋友這麼做，他就必須將他

 

斬首，就算是國王也不能違反法令。

 

 

    但國王還是有一點權力的，他不能公然修改法令，可是他可耍一點任性。

 

    他在好朋友犯錯前的那一剎那，大叫：『不行，這樣不好玩，遊戲重來。』」

 

 

 

 

     我這下全部都搞懂了，難怪遊戲會重複了那麼多次，而最後一輪，之所以剩下二十

 

個人，那是因為有五個人被「斬首」了。國王又不是神，不可能讓死者復活。

 

 

    「不過國王任性了好多次之後，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這麼做了，不然國王會威信全失

 

。」

 

 

     事實上是，遊戲已經撐不下去。

 

 

     「國王再也不能干涉了，誰知道連最後一輪，他的好朋友也差點犯錯了。」小靜

 

舅公把目光轉到我身上。

 

 

 

     我辯解：「我沒有！至少最後一輪我完全遵守遊戲規則。」

 

     「你敢說你沒犯錯？」他的眼神讓人無法辯駁。

 

 

 

     我開始回想整個遊戲的過程，我到底什麼時候犯錯了？最後我想到了，「不能以

 

非遊戲手段殺害玩家」，我自己也是玩家，我卻打算自殺，要是那一刀下去，我就真的

 

再也回不來了。這是整個遊戲裡發生的唯一一個奇蹟，在我犯錯前的那一剎那，我聽到

 

了清揚的聲音。

 

 

    最後我們回來了，不過原本看似完美無缺的計畫最後卻變成了慘勝，二十五個人

 

中，只有十一個人重新回到現實世界，這恐怕是清揚料想不到的吧！

 

 

 

     故事說完，小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瞪著大偉：「這樣說來，不管我有沒有

 

親夏宇，他都會醒過來吧！」

 

 

 

    「是沒錯啦，可是這樣比較好玩嘛！」

 

    「你不要跑，給我站住！」

 

 

     就這樣，兩個近三十歲的大人，像小學生般在醫療機構追逐了起來。

 

 

 

 

 

 

     離開醫療機構，天色還很暗，我們幾個生還者回到了那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我看著殉情樹，想到了有那麼多人在樹下殉情，心裡就有些不舒服。小靜似乎看出

 

了我的心思，對我說：「你知道嗎？那個傳說是假的。」

 

    「假的？」

 

 

 

    「那個傳說是編出來的，只是有許多人誤信了，才在這裡自殺，而且艾梨跟我說過，

 

那個傳說的意義並不是說，不能結合在一起少男少女在這裡自殺，真正的意義是，那兩

 

個人最後終於在一起了。這棵樹代表著『永遠的守候』。」

 

 

 

 

     我望著那開滿黃花的樹，這才發現它是這麼美麗，幾朵黃花落到我的身上，就像

 

金色的雨滴一樣。

 

 

 

     「比起那個，我更擔心一件事？」小靜說。

 

     「什麼事？」

 

     「我們再也不是小孩子，而是大人了，這十二年的歲月一下子消逝了，很多地方我

 

也不認識了，手機不再只能玩遊戲，已經可以顯現立體影像。還有太多太多，你叫我怎

 

麼適應，我覺得有點迷惘。」

 

 

 

 

     「沒事啦！」計概老師（雖然他不再是我們的老師了，我還是習慣這麼叫）看著

 

我們，他的頭髮斑白，不再年輕了：「很多人都會在這個階段感到迷惘，只是你的迷惘

 

不太一樣罷了，我相信，你的十二年，絕對比某些人來得有意義。」

 

 

 

 

     老師的一番話讓我們稍微平靜下來。

 

 

     「倒是我可慘了！」老師大叫：「科技變化這麼大，別說再回去教計算機概論了，

 

連問我什麼叫電腦，我都沒有把握回答得出來了。」

 

 

     大家大笑。

 

 

 

     我看小靜似乎還是有些不安，我安慰她說：「其實世界沒有你想像中變化得那麼大

 

，至少我們可以確定明天的太陽一定會升起不是嗎？」

 

 

     小靜聽完用一種撒嬌的語氣說：「要是沒升起來呢？要是明天下雨呢？」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還好大偉幫我解了圍：「不會『下雨』的啦，因為『夏宇』已

 

經在這裡了啊！」

 

 

 

     我說：「如果你這麼擔心的話，我們一起去看吧，一起去看日出，我知道一個絕佳

 

的地點。」

 

 

 

 

     大部分的人都去了，到了那個我們原以為應該擁有，但事實上並不屬於我們的「系

 

辦」。

 

     「唉！」大偉嘆氣：「科技這麼進步，這裡卻連個電梯都沒裝。」

 

 

 

      他一邊爬樓梯一邊哀哀叫，被小蕙打了一頓。

 

      小靜笑著說：「我從沒看過這麼配的一對！」

 

 

 

 

      「我跟他（她）！」兩個人很有默契的指著對方，然後很快甩頭，悶哼了一聲。

 

 

      我們爬到了系辦頂樓，靜靜等候著。陽光從雲層裡射了出來，比我想像中的還要

 

耀眼，我摟著小靜的肩，沐浴在溫暖的晨曦中。

 

      嶄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全文完（這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