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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勇跑了過去,撿起落在地上的那張紙,和早上從租屋處找到的那張紙一樣,上面是

一篇類似短篇驚悚小說,內容是:

 

    那灰髮老者掘出墓中的壺,那壺形狀相當怪異,他拿在手中,他感覺到壺微微顫動著

,不!也許是自己的手因為興奮而不斷發抖,無疑的,這是一件無價的寶物。他把壺放在

地上,小心翼翼地敲破封口的蠟,一股屍臭味撲鼻而來,就在那一瞬間……

 

    同樣的,最關鍵的內容已經消失不見,但志勇似乎隱隱約約猜到了接下來的內容,原

本的內文已經在現實中上演。


    他扶起倒在地上的佩雯,一種奇異的黑色物體正沿著她的手臂往上攀爬,像是紋身一

般,但隨著黑色紋身的蔓延,一股難以忍受的劇痛正襲擊著她,就好像有人正拿著刀刃劃

過她的身體。


    紋身已經蔓延到了她的肩膀,他心一急,扯破她的袖子,但他不知道該如何阻止它繼

續擴散,他抓住佩雯的肩膀,那片黑色紋身就從他的手指滲透了過來,伴隨著一陣強烈的

痛覺,好像用手抓住了仙人掌一般。但他沒有鬆手,他怕手一離開,紋身又會在佩雯身上

擴散。


     「全部……全部都擴散到我身上吧!」他咬著牙,向那奇異紋身這麼宣示著。

 

     佩雯似乎已經昏了過去,他強忍著痛,拉著佩雯爬了起來 ,黑紋擴散的面積越來越

大,他試著把紙張貼近紋身,但結果不如他預期,紋身並沒有被吸回紙面,也許它只會「

寄生」在生物體上吧!

 

     他重新讀起紙上的訊息,汗水一滴一滴落下。


     內文並沒有提到那灰髮老者如何擺脫紋身,只提到老者因無法承受的疼痛墜入了黑

暗之中。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承受不住,他緊抓著手臂,想減輕一點疼痛,但

疼痛仍像浪潮般襲來。

 

    他跪在地上,打開了抽屜,似乎沒什麼能派得上用場,總不能砍斷自己的手吧!

    儘管自己是多樣魔女遺物的持有者,但這時候沒有一樣有幫助,他掃過那些物品,掛

鐘、帽子、相框……

 

    「該死的,停下來,停下來!」他幾乎是在吼叫。


    他在地上打滾著,撞上了桌子,桌上的東西一股腦地掉了下來,日誌、紙鎮、打火

機……他忍痛爬了起來,突然有了一個荒唐的想法。


    他抓起地上的紙鎮,它能讓壓住的東西讓持有者外的人無法取走,雖說也有使用的條

件,像是生物不適用,但這時候哪管得了那麼多。

 

    他將紙鎮壓在紋身上,令人驚奇的是,紋身竟靜止了下來,而疼痛也正在消逝。他倒

在地上,地上印滿了他的汗水,他倒了好一陣子,等到他再次起身,黑色紋身已經消失無

蹤。


    佩雯還沒醒,他把她抱到沙發上,蓋上外套。自己也累癱了,想回家也沒有力氣了,

看來得在事務所過夜了。

 

    他從冰箱裡拿了罐果汁,他不怎麼喜歡咖啡,他不怎麼喜歡那種苦澀的味道。他檢查

了信件,有個黑色的信封上面印了白色的十字架,有問題的那封信件正是從裡面拿出來的

。信上沒有郵戳,顯然是有人親自送過來的。

 

    那封信除了那篇短篇小說,什麼也沒寫,上面的字是用某種沾墨水的筆寫的,書寫

者顯然沒有練過書法,字寫得歪七扭八的。但他覺得有些奇怪,如果那是類似詛咒的東西

,那個人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地寫個短篇小說呢?最起碼,只要寫最關鍵的部分不就得了嗎

?還殘存在紙上的上下文不是沒什麼意義嗎?

 

    但他知道一點,這是個警告,有人在警告他們不要再插手這件事了。


    他調閱了監視攝影機,那封信似乎是一個老郵差送來的,隔天再去調查看看吧!

    眼皮越來越沉重,他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       ※※※         ※※※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志勇抓抓頭,看了手錶,還不到上班時間,自己也還沒睡

飽,是誰在大清早就擾人清夢啊?

 

    「開門,快開門!」聽到那尖銳的嗓音,他就知道是何方神聖了。

    老婦人那可怕的嗓門,似乎要把玻璃震碎了。

 

    「再不開門,我就把你們招牌給拆了。」她扯起嗓子吼道。

     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去開門,一邊低聲說:「你再敲門,我就把你家放火燒了。」

 

     「你說什麼?」

     天啊,她耳朵可真好。


     志勇一開門,那跋扈的老婦人就闖了進來,後面還跟了一個黑衣的保鑣,還帶著墨

鏡,用種凶狠的表情盯著他,雖說真要打起來,志勇也不見得會輸,但他的塊頭可真嚇

人。


    老婦人解釋說:「我女兒被綁架,我想自己亂跑也不安全,臨時請了這個保鑣。」

    志勇暗想:「你放心吧,就算是綁匪也不敢綁你吧,綁你還不如綁顆炸彈算了。」

 

    其實嚴格說起來,她女兒佩瑄還不算被綁架,只能說是失蹤而已。也沒有接到綁匪

的電話,難怪警方也束手無策。

 

    老婦人交代一些佩瑄的交友狀況,整整講了三個小時都沒停過,志勇覺得耳朵都快

被溶掉了。他一連抽了好幾根菸,雖說有些不禮貌,但聽她講話,可真難忍住不抽。

 

 

    老婦人前腳一走,志勇那胖老闆就溜了進來。

 


    「老闆,怎麼來得這麼晚?」

    「你是在質問老闆的上班時間是不是?」他扠著腰,一臉嚴肅,但過不久就忍不住笑

了出來:「我早來了,可是突然想起自己該去市區巡視一下……」

 

     不只是老闆,整間事務所的人都在那天「恰巧」請了假,那空蕩蕩的情況可真很少

見的。


     老闆拍了拍他的肩,說:「好好幹,月底給你放個大假再加個旅遊津貼。」

 

     看在旅遊津貼的份上,也只得硬著頭皮幹了。再說他跟佩雯可是遭到襲擊,要是這

樣就退縮,就不是張志勇了。


    他們沒費多少力氣,就找到那老郵差,他對那封「黑函」也有印象,據說是某個小

伙子硬塞給他的。志勇覺得沒那麼單純,猜想大概是信封上夾了錢,老郵差才答應的。

他追問著確切的時間和地點,老郵差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你是想到什麼好主意?」佩雯問。

    「是有個主意,可是得請你把風一下。」

 

     ※※※       ※※※         ※※※

 

     凌晨四點四十分,兩人來到老郵差說的地點,地處偏僻,估計也沒有監視器,是治

安的死角。他從後車廂拿出一個黑色的手提箱,放到地上。

 


    「這麼晚你還把大小姐我挖起來,可是有代價的喔。」佩雯說。

    「請你吃一頓飯?」

    「我有這麼好打發嗎?要什麼我再想想!」

    「慢慢想吧,你先去巷口幫我把風。」

 


     佩雯往巷口走去,邊說:「別忘了還欠我一件衣服喔!」

     「女人喔!」他搖搖頭,邊看了手錶,時間已經快到了。

 


      他打開手提箱,拿出一個掛鐘,掛鐘似乎已經不會動了。他將指針逆時鐘轉了三圈

多,撥到三點十分的位置,靜靜等候。就在他的手錶顯示四點四十四分的那一刻。掛鐘發

出幾聲響亮的鐘聲,一隻機械鴿子跳了出來,伴隨著一道閃光,四周的景物開始天旋地

轉……

 


     過了幾秒鐘,景物停止下來,一切似乎又歸於平靜。

     掛鐘的作用是再現過去時間發生的事,看似神奇,但真要說起來也只是某種攝影機

以全息影像投影,缺點是只有凌晨四點四十四分才能使用,而且同一地點只能顯像一次,

顯像時間只有十六分鐘,既不能停止也不能倒帶。

 

    記得老乞丐曾經說過,效果越強的遺物,使用的條件也越嚴苛。

 

    志勇苦等了一陣子,終於看到那老郵差身影顯現,他往一家像是鬼屋的住家投了廣告

郵件,坐上機車正要走時,一個戴著帽子,穿著羽絨外套的人就匆匆跑了過來,從身上拿

出了一封信,塞給老郵差。

 

    兩人爭了一陣子,因為沒有聲音也不知道確切的內容,但老郵差最後還是收下,繼續

去送信。志勇靠近那男生,是個青少年,他早就覺得奇怪,天雖轉涼,但應該還沒必要穿

上羽絨外套,除非他想掩飾什麼。

 


    他的羽絨外套下是一件顯眼的衣服,不近看也許還不會發現,那是一家速食店的制

服。可以合理推斷,那青少年在那家速食店打工,而且他應該是趁外送的途中溜出來的,

因為他甚至沒有時間換下那件制服。

 

    五點前夕,那棟鬼屋的大門竟突然敞開,一個老婆婆慢吞吞的從屋內走出來,志勇

心說不妙,急忙想掩飾,但已經來不及了,她看見那小夥子的影像突然消失,啊的一聲

跌倒在地上。

 

    志勇抱起地上的掛鐘,轉身就想跑。但老婆婆的哀叫聲從他背後傳來,她坐在地上,

爬不起來。猶豫了三秒,志勇沒辦法,只得過去扶老婆婆起來,她似乎受了傷。

 


    「婆婆,你沒事吧,覺得怎樣?」

    「剛剛那……有一隻鬼!」老婆婆驚魂未定。

    「你大概還沒睡飽看錯了吧,有沒有怎樣,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好不容易,安撫了老婆婆的情緒,並送她去市立醫院,幸好沒什麼大礙,只是在出

醫院的時候,還聽到老婆婆在嚷嚷:「有隻鬼,好恐怖的鬼。」


    護士小姐不知是出於興趣還是為了安撫傷患,在一旁認真的聽她說話。

 

    ※※※      ※※※        ※※※

 

    有了速食店這條線索,查起來就簡單多了。因為是上班時間溜出來的,想必打工的地

方不會太遠,大致上也掌握了他的打工時間,更何況志勇還近距離看過他的臉。

 

    因為佩雯回去補眠,自己只得單獨行動。他一連找了兩家速食店,沒有找著,正要往

第三家去時,卻在路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好小子,被我逮著了!」

 

    他跟蹤那青少年跟了一天,實在沒什麼異常的,看他那冒冒失失的樣子,還有瘦弱的

身體,應該也不會是什麼綁匪,但他跟整件事一定有某種關聯,志勇決定採取強硬的手

段。

 

     當那小夥子在店門口停好機車,志勇拍了拍他的肩,手上拿著那黑色的信封。他一

看到,臉色一變,拔腿就跑,志勇追了上去,在大馬路上上演了追逐戰。

 

    眼看快被追到,小夥子從懷裡掏出一個銀灰色的天秤,鐵製的,他往天秤的一端彈了

一下,不只是噹的一聲,天秤發出了蜂鳴器般的聲響,一時間志勇頭暈目眩,整個天地彷

彿晃動了起來,讓他幾乎站不住腳。

 

    但他心裡有個執念,就是要抓住那小子,在倒地的前夕,他飛身一撲,將小夥子壓倒

在地上,他的視線晃動得很厲害,不知道是他自己在轉,還是地面在轉,但只要緊緊抓住

,那小子說什麼也逃不掉。

 


      好不容易,暈眩終於停止了,他扭住那小子的手臂,將他的臉壓在牆壁上,接過那

天秤,從外觀來看,實在沒什麼特別的,根本不像是什麼特殊儀器,但卻能在一瞬間幾乎

癱瘓對手的行動。

 


     志勇陡然一驚,難道……

 

     「這是哪裡來的?該不會是魔女的遺物吧?」也難怪他會這麼驚訝,因為他從來沒

見過第二個遺物擁有者。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那小子吐吐舌頭說。

 


     志勇將那小子的手臂用力一折,他痛得哀叫一聲。

     「對啦……對啦,唉呦!你輕一點嘛!」

 


     「你為什麼會有這個東西?」志勇逼問。

     「是我從跳蚤市場買來的,那又怎樣,擁有這個東西又不犯法!」

     「但寄恐嚇信來可就犯法了!」志勇惡狠狠地盯著他,把那黑色信封壓在他的臉上

那小子好像嚇壞了。

 

 

     「那……那只不過是一點惡作劇罷了。」他辯解。

     「惡作劇!你不知道那把我們整得多慘!」一想到前幾天的情景,志勇還餘悸猶存

,每次一想起來,手臂就隱隱作痛,那種全身快被撕裂的感覺,根本就是種惡夢。

 


     「只是一點墨蠱而已,有那麼誇張嗎?」

     「墨蠱?」志勇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我說大叔,我們一定要在這種情況下說話嗎?」

     「不然難道要我請你喝個可樂,吃個炸雞,一邊聽你慢慢說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是OK啦!」

     「你……」志勇正要發怒,但看到旁邊圍了幾個不知所措的速食店店員,他不得不

承認這不是說話的好場所。

 

 

     「如果我們的店員有什麼招惹到您的地方,還請你見諒。」有個像店長膽怯地說。

     「這小子借我一下。」志勇塞了一千塊給那個店長。

     「請您隨意使用。」店長說,他看著志勇半押著那小子上車,一邊揮手:「小彰,

你安心的去吧!」

 

     到了事務所,志勇在路上買了飲料和豬排飯,兩人一邊吃午飯一邊說話。那小子叫

王世彰,看起來也不像什麼窮凶惡極之徒,好像嚇他一下,什麼都招了。

 


    「你還沒說『墨蠱』是什麼東西?」

    「墨蠱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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