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第一次進西服店，我們這種窮人家的小孩，有身合身的衣服就不錯了，怎
麼穿就是穿那一百零一套，變不出什麼花樣。金絲雀用我的身體租了套衣服，還用我的手
從我的錢包裡把那疊小朋友拿出來，我心裡極力想阻止她。我錢包都快空了，才剛領到錢
啊。
「租便宜的那套就好了啊！」我對她吶喊。
「穿那套人家再怎麼看你都是小角色，還沒進大門就被轟出來了。」
我的心在淌血。
但是為了小萍，我也只得忍耐一下了。
店員面帶微笑的收了錢，我覺得那真是惡魔的微笑。
我們要混進去的地方是該公司的一場晚宴，邀請了政商名流來，我實在不知道我
這樣的角色要怎麼混進去。金絲貓幫我的臉化了妝，我看起來頓時老了二十歲，我都認不
出自己了 。當天晚上，「我」包了一輛高級禮車，請了個司機，司機帥得我無地自容
，我當他的司機還差不多。不過我還是第一次坐這種，坐起來威風八面的，還有毛線球和
金絲雀兩個美女坐在我旁邊，她們穿得很性感。我倒是很疑惑鬼魂是怎麼有衣服可以換的
，據說是仰慕者「燒」給她們的。
「孤魂野鬼也燒得到？我還以為那是要燒給天堂的鬼哩。」我問。
「有很多現象是你們活人不能理解的。」金絲雀說：「事實上，我們也不是很清
楚死後的世界。像是為什麼我們無法投胎啊這類的事。」
長毛象和大腦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只有人燒紙錢給他們，但收到一堆紙錢，卻沒
有SHOPPING MALL可以逛，感覺似乎有點空虛啊。
那場晚宴超正式的，我都緊張起來，要不是毛線球在使用我的身體，我恐怕都要發
抖了。
毛線球很有自信的往前走，有個白髮老人迎面而來，他雖年紀大，但身材高大，神情嚴峻
，我實在不敢對上他的眼神，但這時不是我在使用我的眼睛，「我」和他四目相接了，我
真怕會露出破綻，他盯著我，似乎在打量我的身分，完了。
「陳總！好久不見！」毛線球伸出了「我的手」，用「我的聲帶」發出了不像我的
聲音。
那老者回握，說：「我想不起在哪見過你了，請問……」
當然想不起來，我們根本沒見過面啊。
「在開羅的時候受您照顧了。」毛線球說。
陳總沉思了數秒：「喔，我想起來了，還真是懷念當時。」
騙鬼啊，根本沒見過面好不好。
陳總說完跟我擦身而過，我和毛線球繼續向前走。到了金屬探測器邊，當然是順利
通過，但之後還要出示邀請卡和通行證，我哪來的那種東西。但毛線球從容不迫的走到櫃
檯邊，在我身上摸索著，接著竟從身上把通行證拿了出來。
「你在變魔術啊？」我說。
毛線球忙著和櫃台小姐說話，一時間沒回我話。
櫃台小姐面帶微笑檢查了證件，接著把通行證還給我。
我一看到會場的大門，被鎖著，需要刷卡和密碼才能通行，我好歹也是保全業的
，我知道那種設計必須在刷卡後三十秒內輸入密碼才行。但是我們不知道密碼啊。
我的臉上出現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不過嘴巴不是我在控制的，她有什麼辦法
？毛線球刷了卡，很快按下了59870，離奇似的，大門開了。
我們進入會場，那是那種西式的宴會，我只有在電影裡看過，根本不是我該來的
地方啊。
交際應酬根本就不是我的強項，只能讓金絲雀附身在我身上了。
稍微看似不經意地逛了一圈，我們往陳總的方向走去，他正和幾個人在攀談，是
幾個女職員，一臉職業樣，穿著很保守，雖五官都還算不差，但總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
覺，是我無法應付的類型。
「陳總，你在這啊？」金絲雀用我的嘴巴說，我根本沒想到我可以發出這滄桑的
的口音。
「陳總，這位是……」
「他是……」
「我是XO公司的經理，我姓莊。」
等等XO公司是超有名的大公司耶，金絲雀竟這樣冒用它的名義，要是他一查不
就知道根本沒什麼莊經理了嗎？
「慘了，我看那陳總的秘書都開始GOOGLE了，怎麼辦啦！」
金絲雀沒回應我，顧著和那幾個女職員有說有笑，顯然她們不是普通的低層職
員，都是高階主管了。但我沒時間管這麼多了，我已經看到陳總的女秘書附耳對她說了些
什麼，大概已經漏洩了。
陳總沒有一絲笑容，可能是他天生就長的兇吧，我根本猜不到他在想什麼，但他
已經向我看了過來，死定了。
「喔，莊經理啊，最近跟你們公司洽談的那個案子怎麼樣，可有進展嗎？」陳總說
。
到底是什麼案子啊。
「那個採購案啊，陳總請放心，一切都很順利。」我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要是回
答的有些不對，不就露餡了。
在聊完之後，金絲雀到餐桌邊拿了些餐點，優雅的用餐。
「怎麼，你們到底知道了什麼，這家公司是空殼公司嗎？私底下是詐騙集團？」
我問。
「我查到這家公司去年有盈虧。」大腦說。
「所以他們才要騙錢？」
「不，這家公司雖只是中型企業，資金不像XO公司那麼充裕，但還是經營得下去
的，而且區區一百萬根本不夠塞牙縫，我想詐騙行為應該是個人所為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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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振弦 (7)
